卧室里，隋竟波坐着，孙莹莹有些忐忑进了门。
隋竟波说儿媳妇：“……你送那么大的礼，吓没吓到人家？就东西有这样送的吗？你叫人家还什么礼？”
孙莹莹解释：“妈，真没几个钱。”
她也没想让李奶奶回礼。
隋竟波瞪儿媳：“你看看，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……”
孙莹莹被婆婆说教得有些怀疑人生。她妈就总在她耳边叨叨，说她婆婆瞧着面相就不是好相处的人，那时候她还说不可能。
不过今天除了回来得晚点，她做什么错事了吗？
没有啊。
二十分钟以后，隋竟波还在继续同儿媳妇谈心。
李妍见时间差不多了，晃到门口，敲敲门板：“莹莹，元度喊你。”
孙莹莹抬头看过去。
隋竟波没好气说道：“你出去看看吧。”
李元度搁客厅里看小品呢，手里捧着瓜子，见他大侄女扒好了瓜子皮，就伸手去偷。
“老叔！”李小骞怒了。
这是她给她妈扒的！
孙莹莹见状，帮着侄女去掐李元度。
李妍难得有时间回楼上歇歇乏，听到楼梯间有动静，一直有动静，起床过去看看。
就看见她丈夫在扶手那站着呢。
“干什么？”她问。
“出去转转？”李响邀请她。
“去哪儿？”
“随便去哪儿，不看见他们就好。”李响道。
平时的时间都给女儿，现在难得有人管孩子，他想就跟妻子两个人出去散散步，吹吹风也行。
孩子是孩子，夫妻间也得培养感情，促进感情。
“我拿大衣。”
两个人打了招呼就出了门。
冰天雪地的，外头家家户户都在放鞭放炮，一会一响。
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过年的气氛当中，时间一点一点过，越是靠近十二点，鞭炮声音越大。
李响跟李妍穿了一样的羽绒服，手拉着手。
*
眼见着就要半夜十二点接神了，李鹏飞把李天昊给打了。
起因就是李天昊去他兜里摸钱，李鹏飞准备给林慧的儿子钱，结果发现自己兜里的钱没了。
跟林慧一起生活，李鹏飞就得对着林慧的儿子好，那孩子平时来家里吃什么用什么，他都当看不见。孩子过生日或者过年，他得给五百块钱，差不多就是这意思。
李鹏飞是个什么心思，李天昊这个年纪他理解不了。
但孩子来看，他是亲生的得不到父亲的关注，那个后头来的，却能得到他爸的一切。
李鹏飞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人，孩子也不肯认错，就打了。
张兰是拦在孩子的面前，不让李鹏飞去打。
自从去医院开了药，这药吃着，张兰的眼睛虽说恢复不到以前的清晰度，勉强还是能看清楚人影。
打她孙子，她能让吗？
李鹏飞被自己妈气得半死。
“你就惯着吧，你能惯出来什么好？真的爱他，他第一次偷钱的时候，你就应该往死里打他，打到他再也不敢，现在养成这个死德行……”
李鹏飞能不怪母亲吗？
要么别养，要养就好好养。
这孩子怎么瞧都是个废物了。
就经他妈手的孩子，没个好！
张兰护住不让打，然后又觉得被儿子指责很心酸。她做母亲的还要怎么样啊？
你们做父母的都不肯管孩子，她管。
现在孩子不学好，怪她？
这有没有可能，就是你们做父母的不好，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好？
成天让她生气上火，她还没找人抱怨呢。
拦住不让李鹏飞打，回头她对着孩子又是哭又是掐。
掐孩子是想让孩子明白，你得自尊自强啊，你不要强谁都瞧不起你！
可孩子这个年龄，他什么都不懂。
恨父亲，恨奶奶！
推开张兰，骂张兰：“我没有你这样的奶奶！”
转身就跑。
张兰的心，是被捅了一刀又一刀。
在儿子的身上，她就投入了巨大的力气，结果孩子不好。到了孙子这里，她又投了百分百的力气，结果依旧不好，为什么呀？
李大刚你人在下头，你到底干什么了呀你？
你为什么不保佑家里呢？
哀怨完了，张兰恶狠狠去看林慧。
林慧儿子在厨房，跟他妈说：“……你别管她，我刚刚看见她瞪你了，老死太太！”
这是他妈，他不容许别人欺负他妈。
林慧捂住儿子的嘴：“怎么说话的？不许这样说别人啊，儿子啊，妈能收拾她，不用你替妈担心。一个外人好不好犯不上口出恶言啊，不许你再这样，怎么说她都是你长辈，看不惯咱们就不看，听到了没？”
林慧可不想把儿子毁了。
该教育就得教育，张兰好不好这是张兰跟她之间的事情，与她儿子无关。
“我气不过她瞪你。”
“瞪就瞪，妈也不是人民币能谁都喜欢吗？你这个性将来上了社会容易吃亏，什么事情往心里放别讲出来，遇到事情想着怎么解决，光动嘴有什么用。”
一边把饺子捡出来，一边让儿子搭把手。
完全不干活也不行。
李鹏飞就是个完全负面的例子。
男孩子啊，可得教育好了，不然将来一准扛不起一个家的重担。没把儿子教育好，那吃亏的一定是她！
屋子里，李鹏飞看着张兰的哭脸，进了里屋。
看见母亲，他就觉得自己这一年肯定不顺当。
想起之前在爷爷奶奶家，看着大家都乐呵呵，哪有这些破事儿？
有点明白了，他爸活着的时候为什么要总回去，那是根那是该尽的义务，那是家。可惜他明白的太晚，跟大家之间也闹成了这样，没办法走回头路，不然今天他也是高高兴兴跟大家伙聚在一起。
明明他小的时候母亲也不这样，为什么越变越差呢？
好的不肯教他，不好的通通灌输给他，害得他走了这么多年的冤枉路。
想起这些，李鹏飞躺在炕上，用胳膊横在眼睛上，不让眼泪流出来。
小时候不吃的苦，现在全部都重新回到了嘴里。
他爸，确实娶错了老婆。
但凡当年娶的不是他妈，这个家都不能变成这样。
他这个妈，只会护孩子，不会教育，最后他跟他儿子都是这副死德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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