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铺子里走出来的时候，玉竹忍不住轻声问道：“小姐，我看她们母女挺可怜的，你为什么还要说那番话敲打她呢？”
“你看那个孩子，瞧着应该也有七八岁了，去找悦棠姐姐的时候，就会注意下人们说什么，会注意我是从汴京来的，这样的人家，你说她们，单纯一点心思都没有，又怎么可能呢？”成如堇低垂着眼，淡淡的说道。
玉竹愣了一下：“不会吧！”
“不要高看人性！”一旁的宋南清笑了一声。
成如堇看了一眼宋南清，然后对着玉竹说道：“先前悦棠姐姐拿来的那可是五百两，若只是普通的百姓，拿到五百两，那只怕是恨不得跪在地上叩谢了，可她呢，只是推拒了两下，就很坦然的收下了！”
玉竹恍然大悟：“是啊，那看来，先前悦棠小姐怕是给过他们不少的银子啊！”
“舅母是个热心肠的人，不然是知道这户人家的情况的，却让悦棠姐姐不要总是接济她们，无非就是觉得这是一口填不满的井罢了！”成如堇说着，扶着玉竹的手上了马车。
玉竹跟在后头：“那，我们现在插手帮这个忙，那岂不是会惹火上身！”
“她既然已经答应要合离，只要处理好那个男的，让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在找上赵悦棠，那她们孤儿寡母的，想要在杭州城好好的生活下去，就必须要依附着赵府，依附着悦棠姐姐！”成如堇微垂着眼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？”宋南清的声音从马车外头传进来，“在这个时候，跟知府大人攀附着转折亲的妻子，可就是那个男人唯一的指望，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答应合离呢？”
“若是他不合离，就是死罪呢？”成如堇微垂着头，就连玉竹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宋南清下意识的拉紧缰绳。
“如果有人告诉他，他若是合离便是强奸未遂，至多判流放三千里，若是不合离，便坐实了她奸淫妇女，判绞杀，你觉得这个字，他是签还是不签？”成如堇缓缓的抬眼，目光里带了几分杀气。
宋南清猛地停下马，一个跃跳就上了马车，他掀开帘子，看着坐在里面的成如堇，一脸的诧异：“你原本就是做了这样的打算？”
成如堇抬头看向宋南清，笑了笑：“他若是乖乖的签字，他自然还有命在，他若是硬着头皮不肯签，那他死了也是干净啊，至于他们的那个婆母，一个失了儿子的母亲，对付她，何其简单！”
“成如堇，你是不是疯了，若是他不肯答应，那你岂不是沾染了人命官司，到时候，要是有人捅上去，别说是你祖父，就是天皇老子来了，也保不住你！”宋南清一脸震惊的看着成如堇。
成如堇抬眼看着面前的宋南清，然后笑了笑：“置之死地，而后生嘛！”
“成如堇！”
“宋南清，我知道，这样的手段很脏，可是只有这样，那对母女才能活下去，我不想伤人性命，但是如果一定要选，只能这么做！”成如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。
宋南清就这么看着坐在马车里的成如堇，心里越来越沉，就这么僵持了差不多一刻钟，宋南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：“你一个闺阁小姐，怎么会有这样的心计！”
成如堇看着宋南清的眼睛，心里其实有一点酸涩：“你也觉得我很狠毒吧！”
“人为了自保，算什么狠毒！”宋南清放下手里的帘子，然后从马车上跳下去，“这个事，你就不要再出面了，我会帮你去办！”
“啊？”成如堇有些诧异。
“啊什么啊？”宋南清拍了一下马车，“你若是让旁人去牢里见那小子，难免会有人说漏嘴，这种事情，就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了，都信不过的！”
成如堇掀开帘子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帮我去办？”
“我一个大男人，手底下可用的人有多，随便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就是了！”宋南清重新上马，“后头的事情，你就不要管了，我自会帮你去办！”
“宋南清！”成如堇喊住他，“你为什么帮我？”
宋南清愣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那对母女可怜，我瞧着也难受，再说了，虽说是你下的套，可这种事情，若是他行得正坐得端，又怎么落得进去呢！”
成如堇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宋南清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宋南清抬手戳了一下成如堇的额头：“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，毕竟，我害你的脸受了伤，这件事情落幕以后，我们，就两清！”
成如堇笑了起来：“好，这件事情结束以后，我就把你逛青楼的事情烂在肚子里，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！”
“你可闭嘴吧，老子没有逛青楼！”宋南清气的要戳她。
奈何成如堇眼疾手快，赶紧放了帘子缩了回去。
宋南清没能戳到人，颇有几分恼火，却也没再说什么。
成如堇坐在马车里，有些不可思议，的确，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，她也不想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个人命官司，不然闹起来，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，可是有些事情就是如此，你不下狠手，最后倒霉的就是你自己。
“下次，就不要把这种事情揽到身上来了！”外头的宋南清忽然说道，“万一有什么，你自己也是脱不了身的，为了旁人冒这么大的风险，不值得！”
“悦棠姐姐对我很好，除了她，我也不会帮别人去做这样的事情！”成如堇淡淡的说道。
“这样的法子虽然下作，却是最好用的，你那几个兄长又怎么会想不到，无非就是不想做这样的事，他们从小读圣贤书，学的也是正人君子的那一套，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做这样的事，只怕，你就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娇娇小表妹了！”宋南清骑着马，吊儿郎当的说道。
成如堇当然知道，她却也只是笑了笑：“可是，我本来就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，娇憨温柔，单纯善良的都小表妹啊！”
宋南清没有再说话，他骑在马上，看着那辆缓缓往前走的马车，目光中带了几分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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