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可能是光线造成的错觉。"他嘴上这么说，却悄悄把照片保存了下来。
深夜，轮到杨志远守第一班夜。他坐在篝火旁，无聊地翻看手机——当然没有信号。突然，他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。
"老吴？是你吗？"他轻声问道，想起老吴说要去解手。
没有回答，只有更明显的摩擦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行。杨志远拿起手电筒照向声音来源，光束穿过黑暗，照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。
那眼睛离地至少有两米高，在手电光下反射出诡异的红光。杨志远的心脏几乎停跳，他想喊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那双眼睛慢慢靠近，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和树枝被压断的脆响。
"救...救命！"他终于喊了出来，声音尖锐得不像是自己的。
帐篷里的三人被惊醒，齐岳第一个冲出来。"志远？怎么了？"
杨志远指着森林深处，手电筒掉在地上，光束胡乱地照着地面。"那里...有东西...红眼睛..."他语无伦次地说。
老吴脸色大变，立刻拿起猎枪。"快，都到火堆边来！"
四人背靠背站在篝火旁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黑暗。森林似乎突然安静下来，连风声都停止了，只剩下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。
"可能只是猫头鹰。"齐岳试图安抚大家，但他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。
"猫头鹰不会有那么高的眼睛。"老吴紧握猎枪，指节发白，"我们得坚持到天亮，然后立刻离开这里。"
就在这时，营地另一侧的树丛剧烈晃动起来，一个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掠过。林小满尖叫一声，相机掉在地上。
"它在我们周围移动！"老吴喊道，"别分散注意力！"
接下来的几分钟如同噩梦。那个东西——不管它是什么——在营地周围快速移动，时不时发出一种介于猿啼和人笑之间的诡异声音。有几次，他们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，但转瞬即逝。
突然，一声巨响从杨志远身后传来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，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他的背包，将他猛地拖向黑暗。
"救我！教授！救——"他的呼救声戛然而止，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和咀嚼声。
"志远！"齐岳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棍冲向声音来源，却被老吴死死拉住。
"别去！已经太迟了！"老吴的声音充满绝望，"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营地，等到天亮！"
林小满瘫坐在地上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咀嚼声持续了可怕的几分钟，然后森林再次陷入寂静，只剩下他们三人急促的呼吸声。
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，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树冠时，三人如同惊弓之鸟，小心翼翼地搜寻营地周围。
他们在二十米外找到了杨志远的...残骸。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，更像是被玩坏后丢弃的布偶——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，胸腔被粗暴地撕开，内脏散落一地。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，他的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，眼睛大睁着，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无法想象的恐怖。
"老天..."林小满转过身呕吐起来。
老吴在附近的树干上发现了用血画出的符号——一个粗糙但清晰可辨的字："离"。
"它在警告我们离开。"老吴声音嘶哑，"齐教授，我们必须回头。现在，立刻。"
齐岳盯着那个血字，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他蹲下身，从杨志远残缺的手中取出一株被压坏的红色蘑菇。
"血灵芝..."他喃喃自语，"他找到了..."
林小满难以置信地看着教授。"都这个时候了，你还在想着你的研究？杨志远死了！被...被某种东西杀死了！"
齐岳站起身，表情变得坚定。"正因如此，我们更不能回头。志远用生命换来了这个发现。"他指着血灵芝，"这可能治愈数十万人的绝症。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。"
老吴摇摇头。"你疯了。那东西会杀了我们所有人。"
"那你就自己回去。"齐岳冷冷地说，"小满，你怎么说？"
林小满看着两个男人，又看了看杨志远的残骸，泪水再次涌出。她想起相机里那些模糊的影子，想起夜间那恐怖的声音。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，但作为摄影师的直觉却告诉她，这里有一个足以震撼世界的发现。
"我...我跟你继续。"她最终说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老吴看着两人，眼中既有愤怒也有悲哀。"你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什么。"他收拾起自己的装备，"我会按原路返回，并在山口等你们三天。如果三天后你们没出来...我会报警。"
齐岳点点头。"明智的选择。保重，老吴。"
当老吴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，林小满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。"教授...我们真的要做对，是吗？"
齐岳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，翻到某一页递给林小满。"这是我父亲二十年前的考察笔记。他也是寻找血灵芝的，但整支队伍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，而且...精神失常了。"
林小满接过笔记本，在发黄的纸页上，除了科学记录外，还画满了扭曲的人形生物，旁边潦草地写着"红眼六趾食人"等字样。最后一页用颤抖的字迹写着："它们守护着灵芝，不允许任何人带走。"
"你早就知道..."林小满声音颤抖，"你知道这里有...这些东西。"
齐岳的眼神变得深邃。"我只是猜测。现在我们知道真相了——血灵芝确实存在，而守护它的生物也同样真实。"他望向森林深处，"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，我不会让它白费。"
林小满突然意识到，齐岳的执念可能比山魈更加危险。但此刻，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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