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杨卤肉店和小杨饭馆一直忙到了腊月二十八才关门，忙碌了这么多天，大家都兴冲冲地关好门开始数钱。
小清歌盘着双腿坐在床上，拽下手上厚实的手套，双手捧起眼前的大罐子，倒扣着抖动，噼里啪啦的铜板声响彻整个屋子。
双胞胎坐在一边，双手捧着小脸，闭着眼说道：“大姐，把钱装进去再倒一次吧，这声儿听着真带劲。”
赵翠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，佯装生气地拍了拍二人的脑袋，“都跟着方秀才认字读书了，怎么还这样不着调。”仟千仦哾
双胞胎吐吐舌头，嘻嘻，好多好多钱哦。
小清歌将钱分成七堆，老杨家七个人各自埋头数起钱来，一个比一个都要认真。
“哎呀，哥你声音小点，我又忘记我数到哪儿了。”杨青石不耐烦地再次提醒杨青山。
被打断数钱过程却不敢回答的杨青山默默念叨，“五十七，我数到五十七。”
杨大福重重哼了一声，大手拍在桌子上，发火道：“都给我闭嘴！”
他已经被打扰得忘记数到哪里了。
真是烦人。
最终，数了有小半个时辰，双胞胎都快昏昏欲睡了，众人才得出答案——三个月，刨去铺子租金和原材料、请人的花费等，他们一共赚了五十七两银子，外加238个铜板。
妈呀，再攒攒就又能在镇上买个房子了。
一家人美得在各自的屋里翻来覆去，激动得睡不着觉，想当年，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，甚至连见都没见过。
杨青山把媳妇紧紧搂在怀里，把下巴在赵翠兰额头上蹭来蹭去，“孩儿她娘，开心不？”
赵翠兰额头被杨青山的胡茬蹭得生疼，恼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脸上却露出大大的笑容。
令人激动的夜晚，开心的夫妻俩打算干点开心的事。
而隔壁屋子里的孤家寡人杨青石默默翻了个身，他哥声儿能不能小点儿啊！
因为一晚上的激动，全家人第二天都起晚了，赵翠兰见此脸上的热气才稍微有所缓和，只是还是狠狠掐了杨青山一把，狗男人！
而当一家人正围在饭桌旁呼噜噜喝着红糖粥时，大门被人敲响。
“谁啊？大早上来？”杨青石趿拉着棉鞋，拿着碗跑去开门。
一开门，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，正是蒋家的姑奶奶。
她怀里还抱着独子，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，在亲娘的怀里吐着泡泡玩。
蒋家姑奶奶也不绕弯子，在简单的拜年寒暄之后，她便挥手让身后的下人放下礼物，见杨大福开口要推辞，她抢先道——
“叔，您可别往外推，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，都是适合小孩子穿的布料，柔软贴身，清歌和双胞胎穿着正合适，我家小宝也穿呢。”
说着，她慈爱地看了眼正抱着孩子玩的小清歌。
自从那件事过后，蒋家姑奶奶很少让外人抱孩子，但小清歌不一样，那是他们家小宝的救命恩人呢，没见小宝在小清歌怀里也乖得不像话嘛。
不过，小清歌也没有逗很久，一方面小宝年纪小，精力有限，玩了一会儿拨浪鼓就想睡觉了，另外一方面是她得出门去找赵灵。
蒋家姑奶奶见小清歌出了门，又给怀里的儿子擦擦口水，郑重说道：“大福叔，我有个事儿得和您说一声。”
杨大福见她这样郑重，心下忐忑，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看了过来。
怎么了？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？
蒋家姑奶奶见他们因为自己的话这样担心，情不自禁露出个笑容，安慰道：“别怕，不是坏事儿。”
杨大福尴尬地笑笑，心里急得要炸毛，这不管好事儿坏事儿你倒是快说啊，吊胃口呢嘛这不是。
蒋家姑奶奶也不是故意的，她回忆了下昨晚从男人那儿听来的事儿，才说道：“不知你们可听说过县学。”
说完，她也不等他们回答，自顾自继续往下说，“县学就是县衙办的类似私塾的地方，在里面读书的基本都是童生，但是听说今年可能会允许不是童生的学子入学。”
啥？
这么长一大串，杨家人都没有听懂。
“之前进县学，需要参加县试后成为童生，但今年没有这个限制，只要通过县学夫子的考核就能进县学念书。”
这下听懂了！
杨家人激动了！
杨大福迫不及待地问道：“那这怎么考核呢？”
他们家小清歌年纪还这么小，一直在村里、镇上学习，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考核。
蒋家姑奶奶拍拍嘤咛了两声的儿子，补充道：“这具体考核我就不清楚了，但这个消息应该八九不离十，你们看要不要让小清歌去试试。”
她在县城也算是见过一些公子小姐，说实话，小清歌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了，不应该被耽误在小地方，她值得更好的。
“说真的，去试试吧，我看你们也打算让小清歌参加科举，那更要进县学了，县学里的夫子那都是县令重金聘请来的。”
杨大福沉默地点点头，又对着蒋家姑奶奶感谢了再感谢，要不是她，等他们听到这个消息，可能黄花菜都凉了。
而在赵灵书房里的小清歌也知道了这个消息。
“你要去县学？”
因为过年吃得太多，赵灵的脸颊多了点肉，她捏捏自己的脸，又塞了块果脯进嘴里，“对，我爹说我肯定能通过考核。”
他爹一听说这个消息，就火急火燎地跑到这边来，和她娘叽里咕噜商量了半天，又跑去关夫子那儿问了她的情况，最后所有人拍板——去参加考核。
过不过另说，总不能连参加都不参加吧？
“我爹说他也问了关夫子你的情况，关夫子说你只要去了，就绝对能进。”赵灵拍拍手，把放着果脯的匣子往小清歌这边推了推。
吃啊，不能就她一个人胖。
小清歌拈了块果脯放进嘴里，被酸得皱起了小脸。
县学吗？
想去吗？想去。
小清歌猛地站了起来，“我先回家了，再见。”
一路气喘吁吁跑回家，正好和刚送走蒋家姑奶奶的杨大福面对面撞上。
“咋啦，出啥事了？”杨大福一颗老心脏砰砰直跳，着急忙慌地掏手帕给小清歌擦汗。
小清歌笑笑，说道：“爷爷，我要去县学念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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