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也意外，没想到上官景连这个都知道了。
但仔细想想，若是他不是知道了这个，又怎么会那般匆忙赶回来？
皇帝说话算话，并没有瞒着他，也没有做任何的铺垫，直接回道：“是一个暗卫。”
虽然这回答看似很爽快，但上官景在怔愣一下，还是觉得这回答跟没回答没有任何差别。
他只好追问道：“什么暗卫？我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？我……我怎么会对一个暗卫动情？”
皇帝先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，“那朕就不知道了，不过，你当年的确是爱惨了他，甚至不惜为此与母后闹翻了……”
先帝宠爱二皇子，此事天下皆知。
所以在二皇子八岁生辰那年，送了他一支属于自己的暗卫。
那些暗卫都是在懵懂时被挑中进行训练的，年纪也跟二皇子都差不多，从有意识开始便知道自己此后注定为二皇子生，为二皇子死。
只有一人例外。
听说那个暗卫原本是个杀手，年纪不大，做事却十分狠绝，那会儿手上便沾了不少血腥。
有一次二皇子偷偷外出，被贼人挟持带走了，整个皇城都掀起了腥风血雨，可就是找不到人。
还是二皇子自己一身狼狈跑回来了。
那会儿身边就带着那个人，穿着一身黑，身上却散发着浓重的血味，黑色的衣服都被血水给浸湿了。
二皇子说自己是被他救下来的，路上也多亏了他，否则自己即便不被杀死，也绝对没法儿活着回来。
他哀求着先帝把这个杀手留在他身边。
先帝一开始不愿意，但派人去调查，发现这个小孩儿身世也是可怜，且武功高强，对二皇子也是忠心耿耿，还是把人任为暗卫，留在了二皇子身边。
说是暗卫，可其实也是贴身的侍卫，基本都是与二皇子同吃同住。
那会儿没人觉得不对，毕竟是救过自己性命的人，二皇子那会儿年纪也小，心中依赖和喜欢是常情。
可等到二皇子十三岁，该通人事的时候，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。
美貌过人的二皇子身着锦袍，白玉一般的面上总是带着温柔多情的笑，可他对父皇母后送来的美貌宫婢毫无兴趣，甚至也无心去了解皇城内的名门贵女，只一心与那个冷面暗卫黏糊。
他只要那个暗卫给自己更衣与沐浴，只要那个暗卫碰自己的头发，他还要那个暗卫永远站在他一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。
而最先意识到不对的是皇帝。
他当时尚为大皇子，读书写字毫不用心，也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，那会儿因为太后病重了他眼泪也不掉一下被许多朝臣忌惮，但依旧毫无兴趣。
只是对这个弟弟还算是喜欢，也习惯了有空便去看看他。
那一天，他寻到了弟弟最喜欢去的那个花园，站在庭外不远处，看着弟弟趴在石桌上，手里拿着一块已经被咬过的糕点，非要递到那个冷面暗卫的面前。
这可以说是一种赏赐，也可以说是一种捉弄。
可他看到了弟弟眼中的跃跃欲试和期待，也看到了那个冷面暗卫面无表情下……那含着爱意的星光。
一直不曾笑过的暗卫好像轻轻勾了一下嘴角，但那张脸看起来还不错的脸却仍旧是冷的，他在二皇子那看似捉弄的目光下，微微张开嘴巴，咬住了那块糕点。
已经十几岁的少年，早就生出了男人的特性，还不算很明显的喉结轻轻滚动着，莫名性感勾人。
二皇子似乎被那目光灼到了，下意识要收回自己的手。
但却很快被胆大包天的暗卫抓住。
暗卫抓着他的手腕，就着他的手，一点一点，一口一口，将那块原本就不大的糕点吃完了。
每一口，都像是咬在二皇子身上。
二皇子的耳垂红得厉害，眼底也带上了水汽。
像是生气，像是恼火。
但那其实更像是少年人不知情的暧昧与爱意。
皇帝看着怔愣的上官景说道：“朕当时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，但想着你这般喜欢这暗卫，便是生出些什么心思也没什么，毕竟你是主他是仆，无论是床上伺候还是床下伺候，那都是伺候……”
可他没想到，自己这一疏忽，竟酿成了大祸。
因着他这个兄长没能及时阻止，两个少年人之前的燥火很快便燃到了一起，直到太后在二皇子的寝宫看到那一幕时，立刻被吓得险些晕倒了。
皇帝说：“那会儿你就已经出现了魅族人的特征，不过旁人没敢怀疑，而母后尚在病中，也一时也发现不对劲，直到她身体好转发现不对劲，去你宫殿要查看时，恰好那时正是圆月之日……”
二皇子就宽衣解带躺在床榻上，整个人都是不对劲的。
那个暗卫也不对劲。
只是没人关注。
“后……”上官景有些嗓子发紧，“后来……呢？”
“后来，那个暗卫被杀了，”皇帝看着他惨白的脸色，说道，“太多人看到那一幕了，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，也为了你的名声，自然不能对外说你们是自愿的，只能说是他对你有非分之想，对你下药了。”
“那……”
皇帝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，便道：“他也承认了。”
上官景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，却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，甚至难以呼吸。
皇帝又继续说道：“说来也是奇怪，那个被朕带回来的人，倒是与当年的那个暗卫生了几分相似，不过，也只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，尤其是那双眼睛……”
说是样貌相似，倒不如说是气质。
虽说一个是普通人，一个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，但却有种很微妙的相似感。
皇帝说：“你倒是常情，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，却还是追逐着那个人的影子……”
上官景偏头，似乎不喜欢听皇帝说这些。
他沉默了许久，又回过头来看着皇帝，问道：“所以，我就被送去了风雪宫？”
“不是，”皇帝说，“母后发现得及时，你虽然已经动情了，但也不是无可挽回，但是你知道那个暗卫死了后，跟母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，也不肯相信那个暗卫死了，非要见到尸体才肯罢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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