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？”宁言瞪着眼，脸上的肌肉抽动，还是一字一句的确认。
墨城又说了一遍：“归儿不能继任君主之位。”
宁言确认自己没有听错，嗖的一下站起身，盯着这个如今瘦小的男人，牙关紧咬：“为什么？”
墨城不敢看她，只浅浅啜了一口酒水：“他不适合，我有更好的人选。”
‘啪’的一声，墨城头被打的一偏，宁言怒火中烧，眼球凸起，满心的怒火都化在了那一巴掌里了。
“更好的人选？呵呵，是谁？”宁言夺过墨城手中的杯子，狠狠往地上一砸，怒吼起来：“是谁？你说，是谁？我去杀了他。”歇斯底里，刚刚还完好的妆容，已经发髻散乱。
许士一个人守在门外，听着里面的动静，并没有进去。
墨城任由宁言在殿中狂暴的乱砸，他只是看着桌子上的一灯如豆，脸色平静，仔细看，左边脸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巴掌印。
宁言看着满殿的狼藉，眼中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是滴了下来，无声又无息，砸在漆黑的地面上，压根瞧不出，就像是她这许多年以来，从来就没有在这个男人眼里一般。
看着墙面上的渊云画像，宁言忍不住了，心口有着莫名的怒火燃烧了起来，直直朝着画像走去，嘴里怒声高喊：“是不是她的孽种？是不是？我告诉你，墨城，君主之位只能是归儿的，这贱人的种，休想，休想。”
墨城看着怒火高炽的宁言，眼中满是怜悯，既是怜悯自己，也是可怜宁言，心里，更觉得渊云真正是无辜。
“你多想了，归儿不能坐上君主之位。”墨城只是重复着。
宁言却更加愤怒了，直接将渊云画像撕了下来，她觉得渊云的眼睛在看着她，嘲笑她，讽刺她。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之后，她想要的东西，依旧是一样都得不到。
“那谁来坐？你除了惦记着这贱人肚子里的孽种，还能有谁？你告诉我，还能有谁？”宁言被胸中的怒火，还有妒火烧的理智都没了，歇斯底里的怒吼，质问着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。
“渊云的孩子还活着？”墨城却听出了另外一层含义，在自己弟弟不确定的猜测下，他并未抱有很大的希望。可宁言这一番话，却让他生出了些心思。
“没错，那个贱人生下的孽种还活着，你现在还跟我说这种话？”看着墨城震惊呆滞的面色，宁言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。可她从来都是高昂着头的宁家大小姐，到了这个时候，都还是一脸的不屑，满眼的恨意。
“那又怎样？你见不到那个孽种，你的心是不是很痛？你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不住，最后还要勉强娶了我。”宁言大笑，状若癫狂：“你永远都看不到那个孽种的，我费尽心思才生下了归儿，他就是下一任的君主，你阻止不了我的。”
宁言笑的眼中满是泪水，精致的妆容都花了，在这昏暗的寝殿中，像是厉鬼一般。她忘不了，那时候满心欢喜的嫁了过来，夫君却根本就不碰她。
她那时伤心难过却又没有办法，她以为，那个贱人消失了就好了。可依旧不行，是父亲带了一瓶酒过来，那是第一次，她与墨城好好坐下来谈了一次心。
也就是那晚，喝了那瓶酒的墨城，嘴里一直喊得都是渊云。
虽然墨城第二日生气不已，再也不发一言。可是她也成功了，她有了归儿，儿子是她所有的希望，是支撑她走下去的指望。
“墨城，你太狠心了，归儿也是你的孩儿，为何从来都得不到你的关注，就因为他是我出生在我肚子里的？”宁言仰天大笑起来，张开的双手，像是握住了世界。
墨城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，渊云的画像被撕得粉碎，他最终闭上了眼睛，印象中的渊云，巧笑倩兮，笑着朝自己跑来。
“归儿的性子，你不是不知道，燕云的君主之位不能交到他手上。”
宁言不住的摇头，涕泗横流，像是站不住了，朝后退了几步。
“凭什么？凭什么？……”宁言伤心欲绝，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。
墨城心生怜悯，宁言最开始，其实也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，如果没有自己和渊云，还有自己这层身份。或许，她也能有个美好姻缘，嫁人生子，一生幸福。
“宁言。”墨城挣扎着站起来，扶着宁言坐下，又被宁言一把推开。
墨城也不在意，自顾坐在了之前的位置。
“宁言，如果你不想让归儿丧命，最好不要这般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宁言警惕的看着墨城。
“宁言，你不要多问，知道的太多，对你不好。”墨城低眉，显然不想说太多。
宁言一顿，王族的秘密太多，君主背负的就更多，如果另一人知道了，什么下场显而易见。
“那你告诉我，到底是不是那贱人……”宁言依旧还是不死心。
“宁言，我也只是现在才知道，那孩子还活着。”墨城打断了她的话，说的虽然轻，却很是诚恳。
宁言犹豫了一下，说到底是关于自己儿子生死的东西，也不能置之不理。
“所以，是我们都抵抗不过的人？”
“宁言，你不需要知道太多，你最好不要乱说任何话，你的一言一行，直接决定了你儿子的生死。”
宁言欲言又止，她不甘心，却也不敢反抗。如今宁家都不在了，她也只是虚担了个君后的名头罢了。
胸中的怒火根本无处抒发，看着墨城的眼睛，越发红了起来。
“宁言，我知道，这一生是我负了你，可归儿是无辜的，我没有办法，我得保住他，你能做的，就是不能添乱，明白么？”墨城少有的露出痛苦之色。
宁言看着他，有些呆怔的点了点头：“我会在君后殿闭门不出。”他相信墨城，墨城不爱她，却也从未苛刻过她，当然，他也从未骗过她，一次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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